2019-1-22 18:09
越來越多的商賈,開始入駐了進來。
而這甲甲號的鋪面,頓時讓人眼紅,這裏,恰恰是交易市場的入口處,很是顯眼,不只如此,對面,就是西山車馬行和錢莊。 此地……得天獨厚啊。 因而,陳新不但生意好,來訂制絲綢的人多,更可笑的是,還有不少人,想來租賃他的鋪子,這些人往往財大氣粗,居然價錢開到了數萬兩。 陳新自是壹壹拒絕,想要自己的鋪子……休想,哼!好歹也是劉先生的首席大弟子,未來商界的翹楚,學習國富論的第壹人,我在乎這幾萬兩銀子。 陳新的買賣幾日之間,做的極大。 因為他的絲綢,現在只賣二兩五錢銀子。 要知道,就在不久之前,他賣出去的絲綢,哪怕是花色不好,也是三兩五錢哪,可壹轉眼,價格就壓下去了壹兩。 薄利多銷,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。 而現在,卻成為了可能。 因為銷量太大了,數不清的訂單,紛紛而來,而京師絲綢市場,其最大的成本除了生絲以及紡織之外,還有運輸和倉儲的成本。 可現在,倉儲的成本幾乎等於零,因為他的貨物只要運到,不需要送至貨棧,就可直接交易。 節省了這個關節之後,再加上運輸成本和交易成本的下降,現在,他甚至不需要跟任何人去打交道,直接就可完成交易。 交易的過程,尤其是簡單。 這樣的買賣,做的真是舒心的。 這裏的許多商賈,都開始抱著國富論來看了。 有人聽說陳新拜入了劉文善的門下,頓時羨慕起來。 那國富論,對於商賈們而言,實是聖書啊。 不只如此,交易市場外的房價,在暴漲到了兩萬五千兩之後,居然還有上揚的趨勢。 原本持幣觀望的人們,驚奇的發現,價格竟又暴漲了三千兩。 三千兩啊,姓方的那狗壹樣的東西……他還是人嗎? 可更令人驚訝的是,哪怕是這個價格,居然轉眼之間,兜售壹空。 隨著越來越多商賈的入駐,無數的客商,開始意識到,想要進貨,在這貿易市場裏,不但進貨的價格低廉,同樣是絲綢,外頭至少三兩銀子壹匹,而這裏,竟只需二兩五錢,更可怕的卻還是,在此無論想進什麽貨,應有盡有,單單絲綢鋪子,聚在壹起,就有十幾間,且都貨源充足,交易簡單,令人心安。 於是乎,無數的客商,慕名前來,原有的令人熟知的商業關系,竟已開始崩塌,從前合作的對象,現在也開始變得不穩固起來。 此後半月不到,這裏的人流已越來越多,哪怕是壹些貨郎,都願意來此進貨,附近的州縣商賈,也開始慕名而來。 ………… 商學院成立,無數熱淚盈眶的商賈,接踵而至。 任何壹個商賈,讀了國富論,沒有壹個不心生敬佩的,聽說能拜師,誰還能坐得住。 方繼藩是來者不拒,反正……這不是自己的弟子,要入師門,就入師門好了。 無數的金條,幾乎得用車子,才可以運至西山錢莊去。 這讓方繼藩很感慨,年紀大點好啊,好生養,古人誠不欺我。 …… 只是此時……突然,整個西山突然大地震撼起來。 轟隆隆……轟隆隆…… 方繼藩覺得自己的大宅上,瓦灰居然撲簌簌的開始往下掉。 地……地崩了。 方繼藩臉色變了。 他下意識的,想要躲進桌子底下。 可人還未鉆進去,王金元已快步而來:“少爺,少爺,快去看哪,車子會走,車子會走。” 方繼藩壹下子……恍然大悟。 車子會走? 蒸汽車? 他壹臉錯愕,整個人有點懵了。 當真被朱厚照那廝……給折騰出來了。 方繼藩佇立著,看了壹旁壹臉怪異的王鰲壹眼。 王鰲臉色蒼白,似乎也以為地崩了,他下意識的,想要蹲下,抱頭。 這是人的本能反應。 方繼藩深吸壹口氣,鄙視的看了王鰲壹眼:“王主簿,天塌下來,也有我頂著,不要害怕。” 王鰲驚魂未定:“出了何事?” 方繼藩背著手,氣定神閑:“此天崩地裂之力也,雖然我也感覺不妙,可是……我……不……怕!走,我們出去看看。” 方繼藩匆匆出了宅邸,王鰲依舊驚魂未定的樣子,尾隨而來。 二人壹前壹後,這方宅建在半山腰上,自這裏,可以俯瞰山下……不過,也看不到什麽名堂,因為西山蒸汽車研究所上頭蓋了厚厚的工棚,那巨大的工棚之下,在今日,卻有滾滾的濃煙,自工棚的縫隙裏升騰而起。看來……可能真是蒸汽車了。 方繼藩定了定神,那玩意兒,當真能走? 不會騙我吧? 他抖擻精神,卻見這庭院裏,英才班的孩子們,似乎也嚇住了,所有的孩子和不少阿姨、嬤嬤,個個臉色蒼白的樣子。 方繼藩叉著手:“大家不要害怕,為師會保護妳們,為師七尺之軀,雖是血肉,出了什麽事,也會擋在妳們前面,現在所有人,回妳們的臥房!” 孩子們壹聽恩師的話,方才放下了壹些心。 壹雙雙小眼睛,都盯著方繼藩,眼裏,流露出了崇拜之色。 沒有辦法……本少爺就是這麽鮮明和出眾,方繼藩說著,已出了庭院,叫人備車,上車,匆匆下山。 ………… 西山研究所裏。 朱厚照站在了蒸汽機上。 巨大的,被工棚籠罩的研究所,依舊鋪設了壹段數百米的鐵軌。 而這鐵軌之上,卻是壹個龐然大物。 龐然大物渾身都是黝黑。 這龐然大物上,竟還有壹個巨大的煙囪。 蒸汽機車下,是壹排排的輪子,在這鐵軌上,它巍然不動。 朱厚照卻已是壹臉煤煙的跳下車,似乎被鍋爐室的煙塵嗆得夠嗆,他拼命的咳嗽,壹見到了方繼藩,被煙熏過的眼睛張開,露出了眼白,眸子閃了閃:“老方,動了,動了,果真的動了,哈哈……” 方繼藩看著這蒸汽機車,和後世的完全不壹樣,怎麽說呢,首先它很醜,而且結構,遠遠比後世的蒸汽機車,結構簡單了許多。 至於其他的,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。 反正……就這麽玩意,堆在自己面前。 方繼藩看了朱厚照壹眼:“真的動了?” “動了呀。”朱厚照激動的道:“走了壹百多丈呢,我怕車子開出鐵軌去,便讓人停了車,妳且等等,我需命人繼續建鐵軌,弄成壹個圓環,如此壹來,這蒸汽機車,便可圍繞著圓環轉動了。” “妳上去,再開我看看。” 朱厚照頷首點頭:“好呢,來,妳也上來。” 方繼藩忙是撥浪鼓似得搖頭:“我暈車。” “怕個什麽,死不了人的。”朱厚照瞪著方繼藩。 方繼藩壹聽,打了個哆嗦,小朱的話,從來沒怎麽靠譜過啊,他繼續搖頭:“誒呀,腦殼疼了,不成了,不成了,腦殼疼的厲害,殿下,我舊疾發作……快,請人擡擔架來。” 朱厚照卻是生拉硬拽,將方繼藩拉上車去。 方繼藩在車上大叫:“救命哪,王主簿,照顧我的兒子…真有萬壹,記得和陛下說,我方繼藩,是為我大明而…” 死字本要出口,可似乎又覺得不吉利,索性又住了口。 朱厚照眼裏放光。 蒸汽車的車頭上,還有壹群激動的生員。 生員們壹個個臉上都是煤灰,卻個個激動的不得了的樣子。 無數個日夜的奮戰,無數個孤燈下形影單只的身影,還有人,已經幾個月,不曾回到家,見過自己的媳婦和孩子,更有人……拖著病體,還在琢磨著,如何克服難關。 他們拿著《求索》的期刊,看著上頭,所刊載的工學和力學的文章,總是能在其中,尋覓到解決問題的靈感。 這近壹年的探索,雖是理論上,蒸汽機車可行,可在花費了無數的銀子,耗費了無數的精力之後,終於……曙光初露。 他們見了方繼藩來,紛紛行禮:“見過師公。” 方繼藩瞪了他們壹眼,嗯了壹聲,縱是有八尺厚的臉皮,此刻,卻也不好嚷著下車了。 “妳們開動吧。” 方繼藩扶著鐵欄桿,隨時預備要跳車。 怪只怪自己平時鍛煉的少,卻不知自己身手是否敏捷。 “我來。”朱厚照毫無形象的吐了吐沫在手心,搓搓手,搶過壹把鐵鍬。 而後,有人打開了爐子,開始升爐。 呼呼呼……火車頭上的煙囪,開始冒著煙。 大量的整齊,迅速的進入了充塞入蒸汽機中,活塞開始緩緩的運動。 轟隆隆……大地開始顫抖,方繼藩深吸壹口氣,他眼裏開始微微的放光,竟是壹時之間,忘記了恐懼。 朱厚照開始拼命的添煤,火車上的煙囪,濃煙滾滾,隨著壹聲聲吼叫,終於,車身壹震……接著,火車竟開始緩緩的開始運動起來。 在這車下……王鰲壹臉驚詫的看著眼前的壹幕。 他親眼看到,這不知幾千上萬斤的鐵疙瘩,居然在他的目光之下,竟當真開始緩緩的移動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