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百六十二章：絕頂聰明朱厚照

　　方繼藩對於王守仁心情最是復雜。
　　若說其他人，都是因為自己而改變了命運。
　　唐寅也好，徐經也罷，歐陽誌，更不必說。
　　可只有王守仁，他的實力，哪怕是不需要任何機會，依舊在這個時代，將會是超越壹切的存在。
　　他的光芒，足以令後世無數人為之黯然。
　　王學的好壞優劣，甚至方繼藩都可以暫時放在壹邊。
　　哪怕是剝除掉王守仁所有的光環，只憑著，在這個理學風靡天下，無數儒生為那程朱之學而搖頭晃腦，王守仁能夠有自己的思考，並且開啟在此基礎上，開啟壹門全新的學說，就足以讓人敬佩了。
　　他的文治和武功，他的騎射，哪壹樣才能，放到當今這個世界，在任何壹個領域，幾乎都可吊打時代的人。
　　自己收他為徒，簡直就是壹個玩笑。
　　我方繼藩除了英俊之外，壹無所長，有什麽資格，做王守仁的恩師呢。
　　可是……世上總是不免會有無數美妙的誤會。
　　既然成了他的恩師，方繼藩也就不客氣了，好在，他對於其他門生，可能往往對他們極為嚴厲，不聽我方繼藩的，我打死妳。可對於王守仁，他則更多的是寬容。
　　愛咋咋地吧，自己去琢磨去。
　　聽聞弟子們都要入京，方繼藩心裏滿是感慨：“我要為他們接風洗塵，到時宴請滿京師的人為賓客，收他們的禮金。”
　　“………”朱厚照這壹次，卻覺得方繼藩宛如智障。
　　“休想！”朱厚照道：“本宮算過……這些家夥，掏了首付，每月還要還貸，還有人可能需要買馬車，這馬車也需按揭……嗯嗯……他們未來二三十年。都得吃糠咽菜了。”
　　方繼藩壹想，甚是遺憾，這壹屆的韭菜不行啊。
　　便背著手，心情愉悅的道：“走，我帶妳去看壹看東西。”
　　朱厚照道：“什麽東西。”
　　方繼藩領著朱厚照至壹處工房，工房裏，是數十上百個匠人。
　　這些匠人，朱厚照有為數不少，竟都面熟，這些家夥，當初不還研究過馬車嗎？
　　能來此的，都是能工巧匠，沒壹個是省油的燈，在各自的領域，都是王者壹般，恐怖的存在。
　　卻見每壹個匠人，都圍著壹個火爐子，火爐子上頭，有壹個水壺，水壺裏的水，早已燒開了，壺子裏，沸水震得哐當的響。
　　朱厚照皺著眉：“這是幹什麽？”
　　噓！方繼藩讓朱厚照噤聲，才低聲道：“妳仔細看看，看看壺蓋。”
　　那壺蓋，因為蒸汽的緣故，不斷的掀起來，又落下來，接著，又掀起來。
　　“感受到了什麽？”
　　朱厚照忍不住道：“這水壺水要燒開了，會不會炸開呀。”
　　方繼藩嚴厲的道：“殿下，不要搗亂。妳想想，為何我們的氣球，會飛起來？這不正和這水壺，壹樣的道理嗎？”
　　朱厚照歪著頭：“還是不明白！”
　　方繼藩便看向其他匠人：“妳們明白了沒有？”
　　所有的匠人，在方繼藩的吩咐之下，個個盯著這水壺，老半天。可盯著盯著，其實……也不太明白。
　　水蒸氣的原理，不就是靠水壺，啟發了佛朗機人的科學家嗎？接著，才在這水蒸氣的基礎上，將蒸汽機制造了出來。
　　方繼藩只知水蒸氣的原理，可對於怎麽利用，卻是壹竅不通，因為對於方繼藩而言，這有點兒復雜了。
　　文科生嘛。
　　可這不妨礙，方繼藩去啟發這些匠人，想來……或許有人能從中得到這個道理，最終，有了奇思妙想，最終改變歷史的進程吧。
　　可是……這些家夥居然紛紛搖頭。
　　這就令方繼尷尬了。
　　本都尉可是讓妳們看了壹天的，什麽意思，白看了？
　　方繼藩惱羞成怒：“不明白？好啊，給臉不要臉了是不是，讓妳們坐此冥想，妳們竟不明白，可見妳們這些人，是敬酒不吃吃罰酒，來來來，來人啊，將他們壹個個綁了，準備好飛球，這樣，他們就明白了。”
　　方繼藩喜歡拔苗助長。
　　不來點刺激的，怎麽能開啟他們的智慧呢。
　　壹行護衛，二話不說進來，匠人們壹個個驚慌失措：“幹啥，這是幹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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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很快，他們就知道這是幹啥了。
　　方繼藩將壹個個匠人，綁在了飛球的藤筐外頭，五花大綁，緊接著，飛球開始充氣。
　　匠人們頓時哀嚎：“天哪，我畏高啊，都尉……都尉……”
　　方繼藩不為所動。
　　飛球飛起。
　　掛在藤筐外的匠人們，驚恐的看著自己飛離了地面，天上，都是嚎叫。
　　方繼藩提著望遠鏡，時不時擡頭欣賞著每壹個人恐懼的面孔。
　　朱厚照也樂了，舉起望遠鏡來看，壹面道：“這法子好，這法子好啊，本宮就沒想到呢，回頭讓谷大用這廝，也這般的掛著。”
　　方繼藩臉色凝重：“殿下，這不是兒戲，這是為了咱們天下萬千百姓，才出此下策，妳以為這是玩笑嘛？妳以為……我願意這般折騰嗎？他們已是我大明最聰明最頂尖的匠人了，想要使他們開竅，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方法。這世上，想要富強，就必須得靠技工，誰先邁出第壹步，就可遠超自己的對手。否則，壹步落後，則處處落後，落後是需付出血淚，需死人的。壹家哭何如壹路哭。匠人們……都是我培養出來的，就如我的孩子壹般，我方繼藩，肯將自己的親孩子，吊在這飛球上嗎？”
　　朱厚照想了想：“不肯。”
　　“這就對了。”方繼藩嘆道：“可為了家國天下，為了我大明萬世基業，我方繼藩，只好忍痛如此，好了，別笑了，和我壹樣，表情凝重壹些。”
　　朱厚照鄙視的看了方繼藩壹眼，擡頭看了看望遠鏡：“妳不就是想讓他們明白，這氣竟可以將壺蓋掀開的道理嗎？這有何難？妳這是要告訴他們，氣既可掀開壺蓋，豈不和流水壹樣，也可以推動萬物嗎？本宮來想想，這水流，可以利用它們，來造水車，使這水力，代替人力，那麽……這水汽，是否也和飛球和壺蓋壹樣，可以利用起來呢？老方，妳覺得本宮……說的有理，快說有理，不然我打死劉瑾，他是妳孫子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方繼藩壹楞。
　　臥槽……
　　太子殿下……居然先悟出來了。
　　這個家夥，腦子裏到底裝著的是什麽啊。
　　見方繼藩壹臉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己。
　　朱厚照反倒有些不好意思。
　　“怎麽？”
　　方繼藩雙手掰著朱厚照的雙肩，拼命的搖晃：“殿下，妳是人才啊。”
　　朱厚照被晃的有點頭暈：“大家都這樣說……”
　　方繼藩激動的道：“殿下，妳繼續說下去。”
　　朱厚照想了想：“水流，既可做風車，那麽……這蒸汽，為何不可以用來……做蒸汽車。嗯嗯……妳且等等，本宮再想想，蒸汽比水流，有壹個好處，水流必須得尋河流，沒有河流的地方，便無用了。可蒸汽不壹樣，譬如本宮抱著爐子，什麽時候，想讓這壺蓋子掀起來，只要燒火就可以，本宮還可以今日在西山讓壺蓋子掀起來，明日……在紫禁城，也讓壺蓋子掀起來。總而言之……只要有爐子，本宮在天下任何地方，任何時候，都可以讓蓋子掀起來。這……就是蒸汽比水流最大的長處。”
　　方繼藩忙不叠的點頭：“還有呢，比如……我們要造壹輛車，咋樣？”
　　“這樣啊！”朱厚照撓撓頭：“這可就有些麻煩了，造壹輛車？哪裏有這麽大的力啊，首先，我們得像水流壹般，利用水流推動的緣故，使那車轉動起來，這個……得讓匠人們來解決，而其次，最難之處，就在於，得有足夠多的蒸汽，不但讓其掀開壺蓋子，而要比這掀開壺蓋子的力道，大十倍，甚至百倍、千倍……”
　　方繼藩心裏嘆了口氣。
　　朱厚照若不是太子的話，這廝……或許真能有壹番成就。
　　就憑這些奇思妙想，就足夠吊打那些渣渣匠人了。
　　不過……人就是如此，上天給了朱厚照壹個不安分的性格，可同時，也為他開了壹扇窗。就好像很多智障壹樣，往往……會有其他超凡脫俗的特殊能力。
　　方繼藩手搭在朱厚照的肩上：“太子殿下，來來來，咱們到屋裏去好好商量，咱們先得考慮，怎麽樣，才能造出壹個足夠大的爐子，有了這巨大的爐子，才能得到百倍千倍的蒸汽……”
　　“爐子……誰不會造。”朱厚照樂了。
　　難得看到方繼藩壹臉佩服的看著自己。
　　朱厚照興沖沖的道：“這壹點，對匠人們而言，不算什麽。本宮倒是覺得，當下要解決的問題是……產生的力道，如何將它們用出來。就如水流，每日都在流淌，可若沒有水車，這力，不也在白費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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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還有，只要老虎不請假，無論再忙，有多晚，最少都會四更，嗯，還有！